妙玉安慰道：“這天下事也多，有害人，也有被害，我們微末之力，自身尚且管不了，哪裏能管得了那許多？只是若你不忍心，可以借跟他們見面之便，適當警告一番，那也便是你心力了。ysyhd”

“算了，你說得對。我也只不過是寄身這裏，這裏人也並不是我嫡親親人，大家也都是面子上功夫，其實人心早隔著一重山呢。便是我去說，也沒人會聽，只會當我們是歪理邪說，哪裏還容得下我們！”

妙玉便道；“未來事情知道得越多，當你無力改變這一切時，那心裏難過是無人言說。你現也體會到了這一點吧。事到如今，那你還想不想知道別人以後將會發生事情呢？”

惜春沈默了一陣，才道：“不想知道了。姐姐說得對。當知道以後會有什麽不好事情發生，可自己又無法改變時候，心裏肯定是異常難受。不知道還好些。”

“好了好了，你也不用發這許多感慨了，安心做好自己事情，你這畫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畫完呢。好好斟酌斟酌吧。我走了。”說著，妙玉便要出門，卻又被惜春拉住了，“你還要做什麽？”

“不過，你不用告訴我以後要發生不好事情，但那些好事情，不讓人心裏難過事情還是可以告訴我，對吧？”

妙玉見惜春眼含狡黠，不禁笑道：“原來你也是個調皮。好吧，好呢，好像也不是很多，大約你家蘭小子以後是會做官，還能光宗耀祖。”

“真？”惜春松了一口氣，“總算不辜負珠大嫂子辛苦一場。也算是有老運吧。還能安享晚年。”見妙玉欲言又止樣子，便又有些緊張，“是不是還會有什麽不好事情？”

“差不多吧。算了，那也不說了。你只需知道這些好事情就行了。”

“那還有什麽好事情呢？你都跟我說說吧。”

“你探春姐姐以後會做王妃，只是會嫁得很遠，再也見不到家人了。這算是憂喜摻半吧。還有呢……”妙玉仔細搜索自己記憶，卻再也找不出好事情，便搖搖頭，“我也記不起了。還是以後你自己慢慢看吧。”

惜春有些失望地坐下，好一會兒才道：“原來咱們賈府裏。好事情這麽少，別你沒說，那定然都是不好。這裏這麽多人。卻只有一兩個有好結果，那不是太讓人心寒了嗎？”

妙玉安慰道：“我早也說過了，不用想那些。那也都是以後才能發生事情，誰知道有沒有變化呢？若自己先就悲觀起來，那不是杞人憂天。庸人自擾嗎？不管以後怎麽樣，還是先把眼前日子過好吧。你是個聰明人，難道這個道理還不明白？”

惜春想了想，臉上終展開了笑容，道：“還是姐姐明白。我也想著，這浮華熱鬧之後。不過都是一個土饅頭。還不如像姐姐這樣，靜靜地守著自己本心，清清靜靜地過日子。也沒有那許多煩惱了。我也不管我以後是怎麽樣，反正我是不願被人擺布著安排嫁人什麽，還不如就守著櫳翠庵，按我自己意思過日子。”

妙玉淡淡一笑，心下感嘆。原來這惜春終出家其源由便是這裏，嘴上卻仍道：“你一個千金小姐。平白地說這些瘋話做什麽？讓人聽去，還說是我蠱惑了你呢。”

惜春也一笑：“誰能蠱惑我？我說出家作姑子，可也不是一天兩天事了，原來跟水月庵智能兒玩時候也說過，哪裏就能怪上你了？這也都是我自己意思，跟前下人們也都知道，我就喜歡跟你們這些姑子打交道，一起講經說法，多少也沾些佛氣。”

“好了，不過你說這些了。你是越說越瘋了，我得走了。”妙玉說著，便出門去了。這次惜春不再拉著她了，由她去了。

第二日晚飯之後，妙玉正自己屋裏抄經，惜春便來了。

妙玉便問：“今日之事怎麽樣？”

惜春點頭：“果然如你所說。中午吃過飯，我們還正陪著老太太說話呢，璉二嫂子只說回去換衣服，不過一盞茶功夫，就聽見鬧起來了，璉二哥還拿著劍，明晃晃地趕進來，說要殺了那個潑婦，鬧了半天，才消停了一些。老太太也生了氣，璉二嫂子和平兒也都不回去了，跟著珠大嫂子去了。聽說璉二哥是跟家裏一個奴才老婆搞了一起，呸呸，說說都臟了我嘴。那樣人，死了也就罷了。”

妙玉正色道：“原來你也是個狠心。好歹也是一條人命，佛法上說，眾生平等，不管高低貴賤，即便是做錯了事，可也罪不至死。不能由我們來評判定她生死。”

惜春忙道：“是我失言了。姐姐說得是。我本也一心尚佛，卻生出這等殺戮氣過重話來。只是那鮑二媳婦自己作孽，我們也救不了她。”

“若你方便，只讓人跟她那丈夫囑咐一聲，讓他好好看著他媳婦，別讓她尋了短見便是。你這樣做，若是救下那媳婦性命，便也是你大大功德一件。”

惜春想了想，道：“也好。當然這些話可也不能由我人親自去說，我只讓嬤嬤去跟那鮑二老娘說，讓她去跟自己兒子說便成了。”

妙玉點頭：“這樣就很好了。今兒個事情多，你也乏了，還是回去歇著吧。我這裏也不留你了。”

惜春笑道：“你這樣急急忙忙地趕我走，不過就是怕耽誤了救人。也罷，今兒個我就先回去了，下次再來，你可得好好泡一壺好茶補上這一次情。”說著，帶了入畫，仍回去了。

第二天早飯後，妙玉便到了惜春那裏。惜春不，蓼風軒地婆子告訴妙玉：“今兒老太太讓府裏幾位小姐也都去陪著用早飯呢。這會子也沒回來。要不，你略坐一坐，只怕就回來了。”

妙玉想了想，道：“不坐了，我們先回去了。四小姐回來了，你只說我們來過了就成。”

那婆子答應著，妙玉帶了淩霜仍回了櫳翠庵。

妙玉剛坐下來，氣還沒歇勻，便見惜春帶了入畫來了。

妙玉見惜春臉色不好，心有預感，便問：“那人死了？”

惜春點頭：“我們陪了老太太吃過飯，璉二哥便進來給璉二嫂子陪禮，正亂著，就聽有人來報，說鮑二媳婦死了。我只覺奇怪，我明明讓人去囑咐過鮑老娘，讓她或是她兒子定要守著鮑二媳婦，不讓她尋死，怎麽這麽，還是死了呢？我又讓那嬤嬤去問鮑老娘，才知道原來上面給鮑二和鮑老娘也都派了差事，只讓那鮑二媳婦一個人呆屋裏。本來那鮑二媳婦也不是貞烈女子，也並沒有要尋死意思，所以家裏人也就沒意，各自去做事，誰知道竟是死了，真是讓人萬萬想不到。”

妙玉便問：“你就沒讓人問一問，有沒有別人去過那裏？”

“當然問過了。我讓小丫頭去別處打聽，說有一個剛巧路過鮑二家馬夫，聽見屋裏有打罵聲音。並沒有別人，卻是鮑二自己聲音，隱約聽見要他媳婦自己去死，好似擋了他財路什麽。”

妙玉聽了，若有所思，沈吟道：“原來是有人給鮑二施壓了，要他逼自己媳婦去死。那你說說，會是誰呢？”

惜春笑道：“你這樣聰明人，反來問我？我想得到，你也一定想到了。還用說出來嗎？”然後嘆一口氣，道：“我只當能救人一命，囑咐兩句就夠了，卻也擋不住有人非要她死，何況還是她自己丈夫出面逼迫她死。我們也無能為力了。只是想不到，那人真有那樣狠毒心腸，我總算是看清楚了。平日也只覺得她厲害一些，管著這一大家子事情，不厲害一些也不成，卻不想她能做出這樣事情來。倒讓人意想不到！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看清楚這些事情真相沒有。”

妙玉便笑：“你這個黃毛丫頭都看明白了，難道老太太和太太那等閱歷豐富人還看不明白？”

“難道她們就任由她這樣做，也不加約束？”

“怎麽約束？不過就是一個下人而已，死了就死了，大不了用銀子擺平就罷了。連鮑二自己都舍得把自己媳婦逼死，可見銀子用處是無敵。死一個不相幹人，平了一個人怨氣，老太太心裏，那也是值得。眼下那人當家，老太太卻也不能輕易擺臉子訓斥她，還得好言拉攏。若是她撂了挑子，這裏面事情又有誰能擔得起來？”

惜春嘆道：“她也真是能幹，裏裏外外打點得妥妥貼貼，一絲兒也不錯，換個人也真是做不到這一點。這些我倒真心佩服她。只是她行事這樣狠毒，卻是讓我心寒了。”

“多心寒事情還後面呢。你要感嘆也感嘆不過來。”

Ps：

妙玉和惜春搭檔,還能做出一些什麽事情來呢繼續關註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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